
一 引言
2025年4月21日,京东发布的一封《致全体外卖骑手兄弟们的公开信》,引发行业热议。这封长信直指外卖行业长期存在的痼疾:"二选一"垄断行为、骑手权益保障缺失与算法霸权,不仅揭示了即时配送行业深层次矛盾,更将新就业形态劳动者的权益保护问题再次推向了舆论焦点。
紧接着,4月30日,淘宝宣布加入外卖大战,淘宝天猫旗下即时零售业务“小时达”正式升级为“淘宝闪购”。5月8日,美团公布骑手养老保险试点结果,首批补贴已到账。5月13日消息,针对当前外卖行业竞争中存在的突出问题,市场监管总局会同商务部等五部门约谈了京东、美团、饿了么等平台企业。
外卖行业近期的这些新闻,或许并未引起普通人的过多关注,但当人们暂停手头工作,打开各类平台准备点外卖时,大概或多或少会注意到,最近的外卖平台越来越卷了,优惠券的金额也越来越大。
二 算法
1、竞争
外卖行业似乎是最缺乏创新含量的行业:一个个的忙忙碌碌餐饮商家,把食物交给一个个忙忙碌碌的骑手,再送达到一个个饥肠辘辘的打工人手中,串联起了一场人间烟火气。这场大规模的忙碌,看起来技术含量不高,商家或平台也很难通过创新提升溢价空间,铸造出竞争优势。
由于食物本身大同小异,对订餐人而言,平台之间的差别似乎就只在于一张张优惠券的大小,以及骑手们的送餐速度。因此,平台除了烧钱抢客,再就是比拼骑手了。
2020年《人物》杂志一篇题为《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的文章,以超300万的阅读量,将外卖骑手在算法下的生存困境展现在了公众眼前,徐峥导演据此拍摄了电影《逆行人生》。一时间,关注骑手职业保护,推动算法向善的呼声高涨。
五年后,类似的问题又一次在平台的竞争中被推到了台前。平台面对的一方面是效率与成本的压力,一方面需承担职业保障和社会责任,算法技术是否真的能够破解这场“骑手困局”?
2、算法专利
算法类专利一直都是各外卖平台专利申请的重点。例如,美团通过以北京三快在线科技有限公司为主的主体,申请了大量调度和配送相关的算法专利。如:
“订单调度方法、装置、设备及存储介质”专利,通过在订单调度方法中基于订单效率和运力效率的综合参数确定目标订单,并在候选运力中选取合适的运力分配,解决了运力分配不合理导致效率低下的问题,实现了运力效率和订单效率的兼顾。
“配送运力调度的方法、装置、存储介质及电子设备”专利,通过对待配送订单的取货点和送货点进行聚类,确定订单簇,并根据供需等级调度运力,解决了现有技术中供需关系粗糙导致的运力调度准确度低问题,提高了配送效率。
“一种订单分配方法、计算机可读存储介质以及电子设备”专利,通过在外卖配送系统中实现订单的动态重新分配机制,解决了骑手无法按时取餐导致的配送效率低下问题,提高了配送效率和用户满意度。
类似的,饿了么的关联公司拉扎斯网络科技(上海)有限公司申请布局了众多路径决策评估、订单分配方法等技术方向的物流技术发明专利,数量达800余件。
根据饿了么公众号2025年3月6日消息,为了进一步推动算法向善,促进平台与骑手之间的良性互动,平台推出“骑手权益月恳谈会”创新机制。在日前的恳谈会上,饿了么公开了平台的骑手调度算法。大致为:
(图源:饿了么)
当用户下单、商户接单,平台进行分流后,算法会衡量以下四个方面为骑手进行派单:
1、骑手的顺路情况(包括取餐距离、额外跑动距离)
2、时间充裕度(包括等餐时间、新增服务时长)
3、骑手体验(包括避免回头取餐、考虑爬楼等配送难度)
4、权益保障(照顾新骑手、保证空闲骑手的收入公平)等。
而当系统内有多个订单和骑手同时需要分配时,算法会综合评判,基于骑手当前的位置和手头已有订单量,对配送范围内所有骑手的送餐情况进行综合分析后,把订单分配给最合适的骑手。为前置预防风险,系统还会参考一些历史数据,调整订单分配。
而京东在外卖领域虽然属于后来者,但是通过其旗下的北京京东乾石科技有限公司申请了“调度配送方的方法、装置、设备和可读介质”等专利,通过在物流调度系统中基于候选路线的调度频次和历史调度方案的调度特性确定稳定路线,并生成调度分析信息,解决了现有系统中调度方案生成效率低和质量不高的问题,实现了高效、自动化的调度方案生成。
三 影响
这一场短兵相接的平台战争,表面上看是京东新踏入了外卖市场,带来了对美团等平台的威胁和变数;但实际上,依托于外卖业务的配送网络,美团通过即时零售的服务,已经挑战到了京东在仓配体系上多年积累的快速效率优势。
在数字化与科技升级的驱动下,即时配送行业已从最初的餐饮外卖配送,逐步进化为了支撑本地生活服务的关键基础设施。据统计,即时配送单量在近3年时间内从420亿单增长到了795亿单,增长89%,正深刻改变着人们的生活和消费习惯。
通过动态运力算法等技术升级,从2020年至2025年,以美团为例,其平均配送时长已从30分钟以内压缩至26分钟左右,配送效率进一步提升。平台之间的战局,已从单纯的“烧钱抢客”进化到了“算法+规模”的技术竞争。
四 未来
(美团逐年专利申请技术分支)
分析美团近年的专利申请方向可以看出来,随着AI、无人机等技术的不断发展成熟,其技术发展除了对数据处理的进一步优化外,无人机配送、自动驾驶、配送机器人等方向的专利布局越来越多。
例如:“无人机配货设备、配货系统、配货方法及配货装置”、“机器人滞留物品的配送方法”等。
正如美团在今年的内部沟通会上所提到的,将推动AI科技作为核心驱动力,重点围绕智能配送网络、需求预测及动态定价模型三大领域展开深度优化。而其中的无人配送技术,截至2024年底成绩显著:无人机累计配送已超45万单,无人车配送近500万单,全年减少骑手配送路程超240万公里。未来,其将积极布局配送机器人,实现空地协同配送。
人们常说打败“康师傅”方便面的不是“统一”方便面,而是外卖。如此看来,外卖行业平台利益、骑手权益和算法之间的博弈,也很可能将以一种未曾想过的方式解决。
然而,这样的解决方式背后,势必又将会引出新的问题。无人配送技术的广泛应用可能导致骑手岗位的减少,对原本的就业蓄水池产生冲击。同时,算法的复杂化可能使骑手对平台的依赖程度加深,进一步加剧骑手权益保障的难度。
五 结语
外卖行业的战争,本质是数字时代生产关系的预演。当算法不断逼近人类的物理极限时,平台或许需要重新理解“效率”的含义。真正的效率不应是系统对人类的极致压榨,而应是技术、商业与社会价值的共生。
而未来的胜负手,或许不在于谁能多送达一杯奶茶,而在于谁能发现在创造利润的同时,让技术进步与人类尊严同行的方式。
首发:微信公众号“雷律知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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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律协 涉外律师人才入库律师
● 北京知识产权研究会 会员
● 首都知识产权服务业协会 知识产权纠纷调解员
●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理学学士
● 中国政法大学 法学硕士
● 业务领域:知识产权,公司业务,金融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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